螺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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螺海
我向来以为，海是蓝的，至少也该是绿的，白癜风治疗最好的药然而螺海却是黄的。黄得浑浊，黄得沉重，黄得如同浸透了千万年的泥沙，沉淀着无数渔人的叹息。

这海何以名为"螺"？村中老人说，早年间，这里的海底生着无数螺蛳，渔人撒网，捞起的不是鱼虾，尽是螺壳。后来螺少了，名字却留了下来。而今的螺海，早已不见当年的盛况，只有偶尔捞起的几枚空壳，证明着那段传说并非虚妄。

渔村的男人们照例是要出海的。天未明时，码头上便晃动着几点灯火，那是渔火，也是人烟。女人们立在岸边，并不言语，只是看着自家的男人登上那摇摇欲坠的木板船。船小得可怜，在浩瀚的螺海中不过是一叶浮萍，然而这浮萍却是养活全家的指望。

阿四的船总是最后一个离岸。他年近五十，脸上的皱纹如同被海风雕刻过一般深刻。他的船比别人的更破些，补丁摞着补丁，远远望去，倒像是一件百衲衣。阿四的女人死得早，留下个痴傻的儿子，三十多岁的人，智力却如孩童。阿四每日出海，便将儿子锁在家中，回来时常看见儿子趴在窗口，口水流了一地，却还在笑。

这一日，阿四照例出海。天刚蒙蒙亮，螺海平静得像一面铜镜。阿四撒下网，等待着。等待是渔人最熟悉的事，他们等待鱼群，等待潮汐，等待运气。阿四的等待却比旁人更长些，他的网总是比别人轻。

正午时分，阿四感到网中一沉。他心中一喜，连忙收网。网很重，他拉得吃力，额上沁出汗珠。网将出水时，他看见一抹异样的色彩——不是鱼的银白，也不是海草的青绿，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紫红色。

网完全拉上来后，阿四怔住了。网中竟是一个巨大的螺壳，足有脸盆大小，通体紫红，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。螺壳口被一层薄膜封住，隐约可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自然的游乐场

阿四将螺壳搬进船中，用刀小心翼翼地划开那层膜。膜破的瞬间，一股异香弥漫开来，紧接着，一团黏稠的液体涌出，中间裹着一个小小的、人形的生物。那东西不过巴掌大，通体透明，能看见内里纤细的骨骼和流动的液体。它睁开眼，眼珠竟是和螺壳一样的紫红色。

阿四惊呆了。小生物挣扎着爬出黏液，竟发出细微的声音，像是婴儿的啼哭，又像是海风的呜咽。它爬到阿四手边，透明的小手抓住了阿四粗糙的手指。

就在这时，天色突变。原本平静的螺海骤然掀起巨浪，乌云压顶，雷声隆隆。阿四的船在浪中剧烈摇晃，他慌忙将那生物放回螺壳，用衣服包裹好，拼命划向岸边。